凌晨，五点。中央门，车站。
我来接小凉，从烟台而回。

出站口，一辆威海到宁的大巴。空空的，似乎，刚刚下完旅客。
“有人来接你吗？”
车门旁，一个大汉的浓重的山东口音吸引了我的注意。
顺着他的话，我看到了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太。

我很自然的对她上下打量了一番。
穿着一身崭新的烟灰色夹袄，与手上旧旧的蛇皮袋有着鲜明的对比。
一块蓝色的粗布方巾裹着头，只能看到那干瘪的嘴巴稍稍动了动。
含含糊糊的，挤出了几个字：
“没人——接——”
像是苏北的腔调，不大好懂。

就这会儿，坐在车上司机吆喝大汉上车走人。
大汉并不理会，一手拿着老太掏出的一张纸片，一手拨着手机。

“喂——你好，是张××吧——我是威海到南京的大巴司机——
你家奶奶坐我们车——已经到了中央门车站——
你来接一下啊——”
“——，——”

“什么——自己坐车回去？她话都说不清楚，自己怎么走？
你们还是来接一下——”
“——，——”

“等会再说？就来吧——
不方便？那你人在哪里？哎——”
“——，——#”
似乎对方挂段了。

“我自己能走。”老太嘟囔着。
“你还是等家人过来接你比较好。”
“如果等等没来，你就去车站总务室，让他们再帮你打电话。”
大汉指了指不远处亮灯的房子。

“刚才电话多少钱？”
“啊，电话？那个不要你钱。”
“哦，那真是谢谢了。”
“不用”，接着，在司机一再催促下，大汉上了大巴。

“那孙子真他妈的孙子！”
看着老太往车站门外走，我在心里骂了接电话那孙子好几遍。

“你要去哪？那司机不是让你在这等吗？”
凑近了，在昏黄的灯光下，我能看到老太眼里一丝的悲伤。

“不等了——我要去——尧化门。”
“你知道怎么走啊？”
“出门——到个小的车站去坐车。”
我想她说的应该是公交站。

“那出这个大门对面就有站台。你到那边再问问人吧。”
“哦，那谢谢。”
老太拎着袋子步履蹒跚的走开了。

我看着这个背影，脑袋里想了许多。
这会儿，小凉的车子晚点，刚到。